Alice小小只

“你是你们忠诚的爱人。”

【花邪花】End of the Summer

我在伊斯灵顿拥有一间小酒吧,地下室改装成的破破烂烂的铺着木地板的小酒吧,名字叫ash and heat,没啥实际意义,想到就取了。

这里是清吧,所谓清吧就是舞池里只放尖细得即将断掉的意大利歌剧和民谣吉他,偶尔也放BBR(black box recorder),酒吧内气氛颓废而低缓,人们坐在卡座里面对面,冲对面的陌生人或爱人举起擦得不很干净的玻璃杯,橙黄色的酒液混着冰块,一口下去润滑甜蜜辣嗓子。我爱苹果酒与金汤力,但因为是穷老板雇不起服务生的缘故,只能喝冰水站在后台擦杯子。

那天我记得是牛津开学后的第二天,酒吧下午六点开始营业,七点半多一点,一个穿粉衬衫的男人走进来,坐在我前面的卡座上,我看了一眼他的手表,明白这是个有钱的亚裔。放下抹布给他一杯加了料的血腥玛丽,他轻轻抿了一两口。而后猛地喝完。他眼神很奇怪,有些浑浊,给人的感觉却很精明,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但他似乎觉得这种探寻是理所应当。我用英语说,你是中国人吗?还是新加坡?

他很慢地说了一句,北京的。

老乡啊。我笑起来。

他看着我,也笑了。开始在距北京有十万八千里的伊斯灵顿给我分享他和一个叫吴邪的男人的故事。故事其实不很特殊,那些你会在小说里看过无数次的情节,那个男人有自己的白月光,白月光似乎是在监狱里暂时出不来,而他和他是发小,他喜欢他,表白后被拒绝。

他说,吴邪的头发原来是怎么怎么样,现在剃了个寸头,吴邪的身体原来是怎么怎么样,现在凭空多了很多伤疤,他说原来吴邪看到老鼠都觉得恶心不愿意上前,现在他可以给人快递一车尸体上的手脚。我擦着我的杯子。

那你来英国是准备干什么,散心还是定居?

他愣了一下,说,都不是,准备在UCL买个MBA。

由此可见他是个不太容易伤春悲秋的男人,告白被拒后居然还记得过来给自己买学位,我真心实意地说,换个学校吧,UCL管得很严。

他喝掉一杯又一杯酒,结账的时候手抖到摸不出卡包,最后他从他的CUCCI钱夹里给我一张绿油油的钞票。我看一眼那数额,建议他谦虚点,别被抢。

他起身,并没有准备同我告别,我喊住他。

我本来只准备招待女客,但你的故事似乎未完待续。请记得再来。我会调比现在更好喝的血腥玛丽。

他顿了一下,冲我摆摆手,没回头。

又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英国都暗戳戳开始脱欧了,我逐渐淡忘那个男人,很奇怪,他给我最深刻的记忆竟然是左手上的那块宝格丽。我比他要幸运一些,我找到了我的爱人。她在离ash and heat不远的街区卖玫瑰,稍微有点雀斑,笑起来甜的像太阳。她成为了我的服务生。所以我让她来代替我擦杯子,而老板则懒洋洋地坐在木头椅子上喝酒,偶尔和嬉皮士玩撞球。

他果然又来了。那天是我在擦杯子。燥热的盛夏。

不同的是,他这次是带了一个男人来。男人个子还算高,走路带风,看起来有点凶相,疤痕寸头皮夹克马丁靴,很有那点勾人的气质。他还是径直走到卡座上,跟我介绍。这是吴邪。

小帅哥你好。我冲他眨眨眼。接着我同粉衬衫一同笑了。他应该很多年没听过英语了,过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嘴里叽里咕噜说着卧槽之类的话。

解雨臣,你别告诉我你跟她有一腿?吴邪气哼哼地说。

哪儿能呢。我也用北京话告诉他,愉快地呈上两杯血腥玛丽。

在男人们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时,我也插了两句。

我一开始在异国他乡指着父母微薄的供养和奖学金过活,遭了抢,交不起租金一开始的房子被退掉。兰特街上肮脏的污水和泥巴。我的脚天天从上面踩过。

衬衫男人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他会考虑定期来英国度假,愿意跟我谈谈合作。他要成为我的股东。

结果你猜猜,我现在有多少身家?

评论 ( 1 )
热度 ( 23 )

© Alice小小只 | Powered by LOFTER